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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明的休憩-第6章 气泡水和永远亭
—彩虹糖
7 月前

姜望舟架好鱼竿，舒舒服服地坐在草垫上。 经过一段时间的经营，他的传奇钓位附近除了钓竿外，水里还放了几个竹篓进去。主打一个让鱼有来无回。 来自人里之外的鱼成功在市场上出售。在此之前，姜望舟将钓上来的鱼送去了寺子屋，算是报答之前蹭饭和学习的恩情。 而对于更多的鱼肉供应，人里居民们报以欢迎的态度。 甚至有饭店老板想要和姜望舟签下长期的供货协议，不过姜望舟拒绝了。他对自己的定位是人里之外物资的收集者，并不想死磕钓鱼。 在这份收获之外，姜望舟也不是没遇到危险。 尽管他选择在白天出来钓鱼，必定在太阳落山前返回人里，但是妖怪之山周边的妖怪还是很多在白天出没的。 像河城荷取这样对人类友好的妖怪相比之下极为少见，姜望舟被迫为了守护自己的传奇钓位打了不止一次的弹幕对决。 如果是普通人类模仿他这么干，放在以往恐怕早就被吃掉了。 幸好他对战斗能力的锻炼从不松懈。和瑞香这种神明打过弹幕对决之后，再看这些妖怪的弹幕量，就有点不够放在眼里了。 用茶杯弹幕打退了四五次骚扰的妖怪之后，传奇钓位附近安宁了许多。 余光又一次瞟见上游有什么东西顺流漂下。 “荷取，别扰了我打的窝。” 他这么说道。 “诶，你这家伙，堵着我的床还好意思说。” 荷取在上游更远的地方上了岸，慢悠悠地走过来。 她的裙子防水能力惊人，走到姜望舟身边时就已经彻底干燥了。 这段时间以来，姜望舟与荷取成了好朋友。 和她混熟之后，姜望舟才知道这只河童属于那种怕生的性格，对于熟人她就健谈多了。 “盟友，中午好啊。” 她之前表示人类与河童自古以来就是盟友，所以对姜望舟的称呼也变成了盟友。 少女爬上石头，坐在了姜望舟身边。 姜望舟感觉自己的传递钓位越发拥挤了。不过荷取的体温偏低，坐一块也不觉得热。 这是好的。 两人坐一块时有时候会交流一下妖怪社会和人类社会的见闻，也有时候会像现在这样，单纯地吹着河面的凉风。 “唉，如果有一罐快乐水就好了。” 但再怎么说现在也是夏天。 水流会带走热量，掀起湿润的清风，但是闷热的温度依然如影随形。 他想起自己幻想入以前，在河边打着伞，喝着可乐等鱼的日子，就不禁一阵怀念……当然怀念的不包括忙活一天空军了那一部分。 “快乐水是什么？” 由于姜望舟感叹时日语掺着汉语，荷取没听明白他在说什么。 “就是可乐。” “那又是什么？” “一种甜味的气泡饮料，冰镇之后喝起来非常爽啊，溶解在水中的气泡在舌尖刺激，最后打嗝时可以充分带走多余的热量。” “诶……这是外界的饮料吗？” “是啊。” “没听说呢……” “毕竟是饱受欢迎的世界级饮料呢，不太可能幻想入。” 在寺子屋学习过一段时间的姜望舟知道，幻想乡的大结界有着吸纳外界被遗忘事物的特性。 当然偶尔也会有些物品误入幻想乡内，不过从荷取的反应来看，就算是科技发达的河童也不知道可乐是什么呢。 “诶嘿嘿……光是听你讲就很幸福呢。” 少女脸上露出了乐呵呵的傻笑。 随即，突然意识到什么，荷取眼前一亮。 “盟友，你会制作这种饮料吗？” “不会，但是一些技术细节还是大概知道的。” “快告诉我吧，能做出这么好喝的饮料我肯定能大赚一笔！” 少女两眼放光，眼里的姜望舟都不像个人了，更像是长腿的钱包。 是的，跟荷取混熟之后，姜望舟知道这家伙本质上是个财迷技术宅。 喜欢捣鼓稀奇古怪的机械发明，更喜欢靠自己的发明摆摊挣钱。 “当然，盟友可以算技术入股，我会分你一笔的。” 真上道。 姜望舟点了点头。 “其实可乐的重点有两个，一个是糖浆配方，一个是气泡。糖浆配方决定了风味，这个就算是在外界也只是极其少数人掌握的。你用其他的甜味剂代替就行了。” “气泡……那就是把什么气体打进饮料里？看来我需要一个耐压容器。” 谈到技术实现，荷取的脑筋顿时异常活络。她从自己背上的大背包里翻找了一番，拿出来了一张图纸。 “这是我以前设计的一种压力罐……” “不行。” 姜望舟瞥了一眼，光是那粗苯厚重的金属罐身和盖子上的压力表就让他觉得这玩意装饮料有点像化工原料。 “可乐是一种超便宜的饮料，就算是孩童拿着零花钱都可以买。你这罐子造价多少？” “唔。” “而且可乐的压力也没大到需要用金属容器安置的程度。我想想，玻璃瓶的批量生产你能搞定吗？” “可以，玻璃制品工艺不算难。” “那就这样，荷取，给我纸和笔。” 接过荷取递来的纸笔，还有一块板子充当绘图桌，姜望舟在纸上画出了波子汽水瓶的草图。 “重点在于这个瓶口设计，通过一颗玻璃珠来实现气密。灌装时，将瓶子向上放置，注入糖水和二氧化碳气体，然后快速将其倒置……” “……然后珠子就会自动落下封住瓶口，并且之后就算把瓶子正常朝上放置，珠子也会因为瓶内气压堵住瓶口从而实现密封？” “你这思路真敏锐。” 姜望舟还没说完，就立马被荷取打断了。少女几乎兴奋得要蹦起来了，挣钱都是其次，有意思的技术才让她感到高兴。 “盟友，你简直是天才，就算来我们河童这里也是超厉害的。” “这只是前人的智慧罢了。” 姜望舟摇了摇头，波子汽水的设计估计能追溯到一百多年以前。 后来被皇冠瓶盖技术取代了，再后来随着塑料瓶和金属罐工艺发展，玻璃瓶汽水本身都几乎被抛弃了。 他倒是想一步到位设计皇冠瓶盖，可惜他真不会。毕竟喝波子汽水讲究点技巧，不然很容易因为那滚来滚去的珠子卡住瓶口导致喝不着。 接下来姜望舟搜肠刮肚地回想着波子汽水的一些细节，将他认为需要注意的点告诉荷取。 比如对于掺入的气体压力需要经过测试，保证不爆瓶的情况下打入足够多的二氧化碳。 瓶子本身可以回收利用，售卖时可以加一笔小小的押金。 无论如何，最好保证售卖的汽水是经过冰冻的，那样才适合夏天。 荷取认真地拿笔记下来，热情得几乎蹭到姜望舟身上了。 少女水蓝色的秀发轻轻摇晃，同样蓝色的眼眸和微凉的肌肤很有汽水的感觉。 他没来由地这么想着。 “这样的话我可就需要赶紧回去设计机器了。” 荷取兴致勃勃地站起身，一副准备撸起袖子大干一场的模样。 “夏天还很漫长呢，我得好好抓紧时间赚一笔。再见了盟友，等我做出汽水之后，会来邀请你的。” “等你的好消息。” 荷取点点头，挥了挥手，便纵身跃起，落入水中，不见踪影。 似乎还记得姜望舟的嘱咐，连水花都没掀起，不打扰他钓鱼。 汽水一样的可爱少女离开了。 姜望舟又感觉到了暑热的侵入。 莫名有点想她了。 一如既往地，在太阳落山以前，姜望舟收拾好东西，返回了人里。 与世隔绝的小镇本不应该会有过多的喧嚣，所以姜望舟在听到周围的的声音时，好奇地离开了大路，走上了田埂之间。 眼前围着几个农民，正在争论着什么。 在他们中间的地上躺着个人。 “这里发生了什么？” “啊，是你啊外来人，刚刚有猛兽竟然翻过了围墙……” “喂喂，太郎给我清醒点……” “……” 在一片嘈杂中姜望舟大概弄清楚了发生了什么。尽管人里有着高耸的围墙，偶尔也可能会有危险的野兽从破损处进入袭击人类。 他看了眼地上昏迷不醒的农民，这个中年男人面色苍白双目紧闭，大腿处的衣物已经被扯碎，恐怖的伤口正在涌出鲜血，染红了身下的土地。 尽管有人扯了段衣服当做绷带捆扎止血，但是放任不管的话恐怕这人会死的吧。 “都给我安静点！” 姜望舟一嗓子镇住了这帮群龙无首的人。 “村里有人能治这种伤口吗？” 众人面面相觑。 “……没有，这种程度的伤只能祈求神明保佑了吧。” 姜望舟也知道村里是有医生，但却是只会使用草药的郎中。这种相当恐怖的开放性伤口，必须是外科医术介入才能解决的程度了。 他脑中灵光一闪。 “那就赶紧送去蓬莱药局！” “蓬莱药局？那不是在迷途竹林深处吗？” 兔子卖药郎铃仙虽然做生意时都是一副怯生生的模样，但是她卖的药还是很好地宣传了蓬莱药局的存在。 只是，位于迷途竹林深处的蓬莱药局恐怕不会是受伤村民的第一选择。 “总比等死要好！” 姜望舟知道，他此时站出来意味着将责任担起来了。这也比任由他们推诿下去要好。 “瑞香，请告诉我藤原妹红的位置。” “藤原目前在寺子屋，和上白泽在一块。” 半吊子的神选在心底祈求着他的主，而神明也予以了回应。 “用绷带继续捆扎近心端止血，我去找藤原妹红给我们领路，你们去找个门板当做担架！” 有了领头人，这些农民们也迅速动了起来。 姜望舟扭头就跑，向着寺子屋方向冲刺。跑到了足够远的地方，确保在这里可以不被其他人看见，姜望舟发动时间静止。 时间顺从他的意愿凝滞了下来。 接下来，姜望舟改用更省体力的小跑，一路溜达到寺子屋附近的小巷子，才解除时间静止。 寺子屋今天是休息日，没有学生上课。姜望舟也可以迈开大步咚咚咚地踩在木质走廊上，一路猛冲到慧音老师房间门口。 “慧音老师，有急事！有个村民受重伤，需要藤原小姐带路去寺子屋！” 在房中人出声询问以前，姜望舟喘着粗气大声喊道。 刷啦一声，纸拉门打开了。 眼前出现一位白发少女，穿着白色衬衫和红色背带裤，面色淡漠眼神凌厉。 “带路。” 她冷冷吩咐道。 姜望舟来不及和慧音老师打招呼，扭头就跑。 这一回带着人，他不能开时间静止赶路了。 好在姜望舟体力不错，这段人命关天的长跑他硬是咬牙坚持了下来。 妹红跟在他身边，甚至连呼吸都没急促多少，很难想象她到底实力有多强。 脑子缺氧的姜望舟没空胡思乱想，带着妹红跑到了人里外侧，那个倒霉蛋受伤的地方。 “让开，让我看看。” 少女挤开村民，蹲下身看了看已经被放在当做担架的门板上的伤者。她从背带裤宽大的口袋里摸出了一包药粉，撒在了伤口上。 出人意料地，涌出的鲜血立马止住了不少。 “出发，跟着我。” 姜望舟随手点了两个身强力壮的村民，三人一同出发，轮换着将伤者担架抬起，跟着妹红向村外跑去。 姜望舟是头一回进入迷途竹林。 太阳即将沉入地平线，令人疯狂的逢魔时刻即将到来，天光消融在肆意生长的竹林间，黑暗犹如洪水般涌来。 带着坡度的地面纠结着丛生的竹子，使人的方向感彻底归于消散。 就算是最有经验的采笋人，也绝不敢深入其中，只能在竹林最外围采集竹笋，更不敢在即将入夜的时候逗留在此。 可是藤原妹红却能准确地在林间找出一条道路，引着三个晕头转向的人类跌跌撞撞地前进。 眼见天色将暗，姜望舟从随身空间里摸出一支沾着松油的火把。 正在他准备捣鼓出火镰点燃火把时，妹红从他手里拿过火把，指尖点在前端，火焰爆发而起，点燃了松油。 “继续，我们快到了。” 借助着火光照亮崎岖的地面，众人翻过被竹林掩埋的延绵丘陵，一座古朴的院落出现在了眼前。 永远亭。 抬着担架，三人冲进了院落。姜望舟第一眼就看见了一只妖怪兔：她有着一头紫色的长发，穿着整整齐齐的小西装，下身是粉红色的裙子。 “铃仙！有病人！” 凭着直觉，他大声喊道。 “啊，是你？” 突然闯入的几个人让妖怪兔少女的耳朵立马缩得皱巴巴地。看清来人之后，铃仙也不废话，直接带着众人跑向院子里最大的建筑。 明明是形制古旧的传统院落，可是内部的走廊风格却意外地高科技。 粉刷的白色墙壁和干净瓷砖的地面有种莫名的冷峻，若不是身体没有不适，姜望舟差点以为自己幻想出了，去到现实世界的医院了。 “师匠，有受外伤的病人。” 铃仙推开诊室大门，向着房间里恭敬说道。 姜望舟随着担架一块进门，房间里的陈设和他熟悉的医院没什么区别。 弥漫着消毒水气味的空间里摆着桌子，桌子后坐着位戴着蓝色护士帽的白发女性，她身后则是塞满药品的柜子。 “八意医生，这个人大约在黄昏前被野兽咬伤大腿。经过绷带捆扎止血和藤原小姐的药粉止血后立即送过来了。” 读过《求闻史记》的姜望舟知道眼前这位女子是谁。 他迅速地说明了情况。 八意永琳站起身，检查了一下被放上病床的村民。 “铃仙，准备手术。” “是，师匠。” 妖怪兔推着病床，去往手术室了。 “你们在走廊稍等一会吧。” 永琳跟着病床离开了诊室。 姜望舟和另外两个村民则听从指令，来到了走廊等着。 紧绷的神经突然放松，三个人很没形象地瘫在长椅上，理顺着杂乱的呼吸。 环顾四周，姜望舟突然发现藤原妹红不见了。 话说回来，冲进大门时好像就剩他们仨抬着病人了来着？ “你们在这等我一下，我去找找藤原小姐。” “啊？可是这里……” “我知道，我就去门口看一眼。藤原小姐把我们送过来的，等一会还得请求她把我们送回去呢。” 姜望舟理解其他人的心思，是他提议把人送过来的，他这个领头人跑了谁都会紧张。 更何况这里并不是相对安全的人里，而是笼罩在名为未知迷雾之中的永远亭。 他站起身，顺着来时的路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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