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夏风-第437章 爱欲两难
我的天空专属昵称
5 月前

蓝曼秋留意到丈夫面色凝重,并非是又有了再行闺房之乐的打算,心中暗想或许他仍没有释怀,于是再次柔声劝慰道:“长坤,我已多次表明,不必为此背负压力。你我夫妻二十多年了,我什么时候会因为床笫之私,对你有过半分不满呢?” “这我当然知道,来,先坐下再说。”顾长坤不依不饶,直到妻子靠坐在床头,才松开她的素手。 “长坤,搞得神神秘秘的,是不是又在外有了新欢啊!”蓝曼秋感觉气氛有些沉闷,随口开了个小玩笑。 “哪有的事,我这身体状况你还不清楚啊,连自家贤妻都喂不饱,哪还有余力在外面再去瞎折腾。”或许是接下来的议题较为微妙,顾长坤也同样转换了一种轻松诙谐的语气。 蓝曼秋果然被他逗得“噗嗤”一笑,素手轻轻推了丈夫一把,撇撇小嘴嗔道:“大夏国风气向来如此,我蓝曼秋也无意沦为众人诟病的妒妇。总之,无论你在外怎样寻花问柳,冷落我倒无足轻重,可若是待清儿不周,那我可不会答应!咱们这苦命的女儿,好不容易才走出困境,何况现在还找到了佳偶相伴。” “曼秋,你大可放心,我顾长坤在此对苍天发誓,顾家谱牒所载,除却清儿之外,绝不会再有他人列在我名下。”顾长坤连忙郑重许诺。 蓝曼秋幽幽叹道:“长坤,你的决心我早已知晓,其实我想说的是,咱们再不能看着清儿被推入另一个火坑,哪怕家主和大哥他们打着…” “打着以顾家兴亡为己任的幌子!曼秋,你无需多说,我已心知肚明。以前我或许曾执着于这份所谓的‘大义’,然而今时不同往日,我顾长坤再不会被此所惑。家族之兴衰,绝不是凭借牺牲一名女子就能轻易扭转乾坤;若是不能从本质上自我反省,即便是将所有顾家女子悉数奉献,也难免会有衰败乃至灭亡的一天。” 蓝曼秋颔首应道:“确实如此,家主与大哥一家依旧沉溺于那些虚无缥缈的幻想之中,而偏偏清儿获得了天大机缘后,姿容更是倾国倾城,连我这作为母亲的,也不禁心生羡慕,更不用说那些男人了。” “还不是因为清儿随你呀,要不然怎么会越长越年轻,越长越漂亮。”顾长坤顺势把气氛推向轻松愉悦,但很快又恢复严肃,接着道:“放心吧,曼秋,今后无论付出何种代价,我都绝不允许女儿再遭遇类似的磨难。再者,我深信小风定能守护清儿,确保她安然无恙。” 蓝曼秋正待回应,却见顾长坤摆摆手道:“曼秋,先不说这些了。其实真正想和你商量的,是关乎你的事!” “我的事?”蓝曼秋不解地反问道。 “是的,曼秋!”顾长坤给了肯定的回答,紧接着与她四目正对,郑重地续道:“接下来我要说的,希望你能耐心听我说完,也一定不要有所误会。虽然我顾长坤没有守住专一的承诺,但无论在外有多少女人,妻子却永远只有你蓝曼秋一人,家也永远是有你的地方才为家!” 蓝曼秋听的一头雾水,不禁蹙起柳眉,直言不讳地追问道:“长坤,别再绕弯子了,你到底想说什么?” 顾长坤凝视着她,深吸了一口气,一咬牙说出了在心中蕴酿已久,却石破天惊的话:“曼秋,找个可以带给你生理快乐的男人吧。我不会介意,只求你心里能给我留有一席之地…” “什,什么?长坤,你疯了吗?”蓝曼秋震惊当场,当即插言打断,声音都在发颤。 “曼秋,冷静一下,我刚才就说过了,听我把话说完,也先不要质疑…”顾长坤连忙抬手压了压,接着一口气把话说完:“这件事,我经过深思熟虑,但藏在心中已久。小风这次的诊断,你我夫妻俩都无法完全否定,甚至不能不相信就是事实。如果真让他说中了,先不论能否根除体内的蛊虫,就算有幸做到了,我也有可能会变为一个废人。你正值风华正茂的年纪,我又如何忍心让你为我守一辈子活寡!这许多年来,我一事无成,而你始终毫无怨言地陪伴左右,我心中早已充满了愧疚。我顾长坤没有能力,给不了你太多,但把自由交还给你,我做得到,也心甘愿意!” 蓝曼秋猛地挺身而起,脸色瞬间苍白如纸,她紧紧地盯着顾长坤,双唇颤抖着,殷红的唇瓣在无声中战栗。 良久,她终究不忍恶语相向,只是低垂首低语道:“疯了,长坤,你疯了!”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她忽然顿住,迅速抬起头,惨然一笑,接着又摇头道:“啊,不对!我知道了,你一定是得到了病情真相之后,开始嫌弃我了。也是,我出身南疆世家,又有谁不会把我们和蛊毒关联在一起呢…” 越描越黑之下,顾长坤再也坐不住了,也不理会全身赤裸,他霍然从床上跃起,紧紧将泪光闪烁的妻子拥入怀中,语气急切地驳斥道:“曼秋,你绝不可以如此想我!我顾长坤敢对天发誓,若有丝毫厌弃你的念头,便让五雷加身,坠入阿鼻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可,可你为什么…你,你难道要和我离婚吗?”丈夫发下如此重誓,蓝曼秋也瞬间冷静了下来,只是心结难消,不禁泣不成声地追问。 顾长坤叹息良久,涩然笑道:“曼秋,能得到你这样的伴侣,我已此生无憾了。离婚之念从没掠过我心头,然而,如果你决意离去,我顾长坤也只能忍痛放手,不会拦阻你追寻属于自己的后半生幸福。” “你,你混蛋!我蓝曼秋既然选择了你,生生世世都是你的人!除非你,你不要我了,否则我又怎会舍你而去。”蓝曼秋闻言,愠怒顿生,情绪激动之下,不顾往日温婉,小粉拳狠狠砸在丈夫背上,竟是打破了她素来和颜悦色的常态。 顾长坤却不躲不闪地受了这一拳,揪紧的心却放下来了,他连忙柔声哄道:“曼秋,别生气,不管将来发生了什么,只要你不提出要走,我是永远不会放你离开的。” 见妻子平静了许多,他话锋一转,又道:“但是话说回来,我刚才的提议完全发自内心,而且也是为你我的将来着想。试想一下,一个在生理需求苦苦挣扎的女人,心情又会好到哪里去。一年也许还能忍受,但三年呢,五年呢?” 蓝曼秋柳眉倒竖,狠狠地推开丈夫,正欲驳斥,却被丈夫重新抱紧,急声续道:“曼秋,冷静,千万要冷静,听我把话说完。我知道你的为人,如果我今晚不提,你是绝不会有这种扭曲的念头。但你知道吗,你未来的煎熬,也将成为我后半生的痛苦啊!” “所以你就让我堂而皇之地去找面首吗!”蓝曼秋根本冷静不下来,等丈夫一说完,便怒声驳斥。 顾长坤不以为意,也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忽然神秘兮兮地转移话题道:“曼秋,你还记得‘缘来”会所吗?” 蓝曼秋微微一怔,蹙眉思索片刻后,回道:“就是前些年你带我去过一次,还没进门就被我拉着打道回府的地方?” 顾长坤嘿嘿笑道:“夫人的记忆力堪称卓越啊!” “呸!谁跟你嬉皮笑脸了啊…”蓝曼秋白了他一眼,这才留意到男人还一丝不挂呢,连忙将他推开,从衣柜里拿出一条睡袍,递给他道:“身体本就抱恙,还不知道注意冷暖。快穿上吧,别着凉了。” 顾长坤连忙接过睡袍匆匆穿好,眼眶却红了。 他不禁感慨,即使妻子心里再如何不痛快,对他的关心也从不会落下。 不过,这也让他更加坚定了给妻子身体自由的决心! 一个家庭的和睦,不仅需要夫妻间的相濡以沫,子女的恭顺体贴,更不可或缺的是那份人间烟火气的七情六欲。 他内心深处极其渴望与温柔贤淑的妻子共度一生,白头偕老,然而他也深知,当生理需求长期受到压制,种种难以预料的变故都将在所难免。 如果真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再去追悔莫及,又有何用呢? 决心已定,顾长坤接着刚才的话题,讪笑一声道:“曼秋,‘缘来’会所相较前几年已焕然一新。其私密性固若金汤,更融入一些特殊手段,即便最亲密的人面对面站在一起,也难辨彼此。” 此时此刻,蓝曼秋羞愤的心情已经平息下来,理智回归后,丈夫话里话外的意思自然一听就明白,对他一片“苦心”是又好气又好笑,索性也懒得再和他争辩,恨铁不成钢地回道:“哼,你还笑!到时候我,我真跟别人那个了,看你还笑不笑的出来!” 顾长坤连忙收起笑容,语带苦涩地回道:“曼秋,总之我的心意还望你能理解,也千万不要误认为我是个变态的男人。一切都是为了你,更为了你我夫妻,可以永远开开心心的生活在一起!” 稍作停顿,他肃然而坚定地续道:“无论未来你作出何种决定,我都将尊重你的选择。但从今夜起,你的身体自由完全由你自己做主。” 确实,这恰恰是蓝曼秋所忧虑的另一方面。 大夏国的世家望族一直以来都极为放纵,用“肉欲横流”来形容也不夸张,各种畸形的行径更是屡见不鲜。 就说女儿顾婉清,如果不是命运垂青,几乎就要遭受毁灭性的打击,而这一切的根源,无不在于沈安国甘愿充当绿帽子男人的心态! 心中的迷雾逐渐消散,蓝曼秋却也不禁陷入了左右为难的境遇。 丈夫的话语虽然令人难以置信,但也不可全然置之不理。 生理的压抑,的确有可能成为摧毁一个家庭和谐的罪恶之源。 然而,要真的迈出寻找他人以满足需求的那一步,对她来说又谈何容易! 一时间,她不知该为丈夫的深思熟虑,甚至自我牺牲而感动,还是应为其感到悲哀。 沉默良久,她轻轻摇首,将纷扰思绪暂且放下,低声回道:“长坤,先不说这些了。你身上是否真的有蛊虫,为何会有蛊虫,如何驱除,以及驱除之后对你的身体究竟会带来何种影响,这一切都还是未知数啊。” 顾长坤心中同样萦绕着这些疑惑,但一时半会儿找不到答案,才暂时懒于深思罢了。 现在经妻子一提醒,他立刻像霜打的茄子,无力地跌坐在床边。 深思了片刻,他脑海中依旧混沌一片,不禁蹙紧眉头,低声自语:“曼秋,这么多年来,我只是在相亲那次去过南疆,并未与当地其他世家名门有过接触,而印象中,贵家族对蛊术一向避之唯恐不及,按理不该在我身上出现这样的情形……” 实际上,当夏风说出其大胆推测之时,蓝曼秋本就只是将信将疑,只不过南疆这个出身,让她不敢断言否定,而且潜意识中也不愿否定。 与顾长坤夫妻共度多年,她一眼就看穿了丈夫当时那些欲盖弥彰的行为,于是也自然而然地帮着他一起掩饰。 此时,丈夫似乎再次陷入了犹豫之中,她不禁惊讶地追问道:“那你当时为何没有彻底否定小风的推断?另外,你是从何了解到驱除蛊虫会对身体造成如此巨大的伤害?” 顾长坤轻轻按摩着额头,随口答道:“真是无巧不成书,我有一位朋友来自北林城唐家,他年轻时被安排到南疆的隐门磨炼。记得有一次聚会,他酒后吐真言,把深藏心底的一段往事和盘托出。他说在南疆邂逅了一位佳人,两人秘密相恋数月,不仅越轨偷情,更让那女子珠胎暗结。唐家得知后,不愿与同样用毒的世家有瓜葛,强行终止了他的历练。也就是在那一次,我从他口中得知了驱蛊的艰辛,及其有可能带来的严重后果。” 蓝曼秋凤眸微凝,忽然问道:“长坤,这一年来我们四处求医,你难道没有想过让那位唐家朋友帮你看看?” 顾长坤一脸尴尬地回道:“曼秋,既然你问起,我就不隐瞒了。其实我还真联系过那位仁兄。哎,你,你先别生气…” 眼见着妻子柳眉紧锁,显然对他的隐瞒不满,他连忙解释道:“我没告诉你是有原因的,一来我也是病急乱投医,而关乎蛊虫,我哪敢在你面前提起。这不止是你家族的忌惮,而且我也怕你多心啊。这二来呢,那位仁兄根本帮不上忙,因为他自己都在水深火热之中…” 蓝曼秋一听,心气平息了不少,丈夫的顾虑确实不无道理,就像不久前,她可不经历过一次情绪波动吗。 “那是为什么?”见丈夫没了下文,她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顾长坤唏嘘回道:“唉,自作孽不可活呗!我听其他朋友说,唐家这位仁兄是偷偷离开的南疆,连声招呼都没打,而且一回到家便和那位有孕在身的女子断绝了所有联系,最终导致女子一家被逐出家族,蒙受奇耻大辱。女子的父母不堪此辱,当晚便自尽离世,而她本人在产下一女后,也含恨而终。幸亏她父亲的一位忠仆收养了半月不到的孩子,并将其抚养成人。” “后来呢?”蓝曼秋听得凤眸怒睁,恨意满腔,忍不住急声追问。 “大约数月前,那位仆人从南疆赶来,本是为了探望在广南城读书的孩子,却意外遇到了那位薄情郎。盛怒之下,两人大打出手,均中毒不浅。那位仁兄至今未愈,对蛊毒更是谈之色变,哪有功夫操心我的事。” 说完,顾长坤面露愤慨,摇摇头补充道:“再后来,我便将他列入黑名单了。先不说找他本就只是抱着试问一声的态度,就此人如此卑劣的人品,根本不值得深交!” “嗯,嫉恶如仇、当断则断,这才是我的好男人!”蓝曼秋闻言凤眸一亮,紧锁的柳眉重新舒展,情不自禁地为丈夫点赞。 顾长坤却兴奋不起来,此路既已封闭,便不得不另谋他途。 最直接的选择无疑是前往南疆,在那里寻找擅长蛊术的人或许不难,然而要说服他们相助,却是一件无法预料之事。 正自烦恼之际,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忽然响起。 “这会儿,谁会给我打电话呢?”蓝曼秋疑惑地嘀咕了一声,边说边从床头柜上拿起手机,映入眼帘的却是一个未知的号码。 她并未急于接听,而是任由电话铃声多持续了片刻,察觉到对方似乎颇为坚持后,蓝曼秋终于按下接听键,淡淡地问道:“我是蓝曼秋,请问哪位找我?” 电话另一端的人呼吸明显一滞,隔了三秒才给出回应:“秋姐,我是幕妍!” “幕妍?什么,你,你是幕妍?”蓝曼秋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后,整个人如雕塑一般瞬间凝固,惊愕的疑问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 顾长坤也腾地站起身,脸上的表情和妻子如出一辙。 “是的,秋姐,正是我!”电话那头的声音平静而沉着,仿佛对蓝曼秋的惊讶早在预料之中。 “幕妍,你…我…”蓝曼秋脑中涌出往昔的一幕幕,一时之间,竟是泪眼朦胧,不知该说些什么。 “秋姐,往事不必再提,到了今天我早就释怀了,何况当年是我自己做的决定。今晚打你电话,是有事相求。”电话那头的答复依旧沉着,直言不讳地亮出了来电的目的。 蓝曼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竭力让自己恢复平静,然而语音仍旧带着几分颤抖:“幕,幕妍,无论你有什么请求,我都会答应。” “秋姐,我打算从你那里取走一样物品。请你放心,失去那样东西非但不会对你造成伤害,反而会对你有所裨益。而且,此举并非出于私心,纯粹是为了我可怜的孩子。”电话另一端传来冷静的回应,只是说到最后,声音忽然低落了下来,显然情绪出现了波动。 然而,这些微妙的变化却唤醒了蓝曼秋内心深处的母性本能,尽管她无法目睹,心中却能清晰地勾勒出对方眼含泪光的模样。 她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幕妍,要什么物品,你尽管开口。告诉我你的联系地址,我明天一早就加急给你寄过去。” “秋姐,我现在就在深西城,而此物需要面对面,通过特殊手法才能从你身体中取出。” 电话另一端的回应令蓝曼秋一怔,脑中忽然灵光乍现,她不由脱口问道:“幕妍,难道我身体里藏有蛊虫?” 在一旁屏气聆听的顾长坤大惊失色,两眼瞪得溜圆,耳朵都几乎竖直! “秋姐,你,你知道自己体内被种下了蛊虫?”电话另一端的平静,终于在这一刻掀起了波澜。 蓝曼秋同样惊得目瞪口呆,她只是循着直觉多问了一句,没想到竟真的得到了她最为担心的答案! 一时之间,电话两端陷入沉寂,惟余蓝曼秋夫妻两人急促的心跳声。 半晌后,电话另一端率先打破静谧,不问自答道:“秋姐,看来你了解的并不多。那我就长话短说吧,我们蓝氏一族虽然严禁蛊术,实则却和南疆擅长此道的宗门没什么两样,会给所有在家族出生的孩子自幼种下蛊虫,并留下所种类别的记录。唯一的区别是别的家族在明,我蓝氏家族却在暗。” 对方顿了顿,似乎是给时间让蓝曼秋消化并稳住心绪。 夫妻两人的确在这一刻悲喜交加,顾长坤全身颤抖,蓝曼秋凤眸凝结,而他们脑中笼罩的迷雾开始徐徐散开。